我国书画家王嘉堃于去年3月19日中风,左侧脑梗削弱了右侧肢体的活动能力,包括他那支灵动的右手。经过数月的复健,他的生活已恢复正常;重新执笔挥毫时,功力依旧,艺术底蕴仍在,但手指的灵活度还未完全恢复,有时难以一气呵成完成一连串精细动作,败笔偶有发生。然而,这次骤然的考验成为了他命运的转角,是挑战也是转折,让他对书法有了新的体悟:原来,败笔也可以很美。
王嘉堃说,这场大病对他是挑战,也是转折。
王嘉堃作品风格多变,充满了无拘无束的自由气息。他真性情让他足以坦然感受他人的作品,追随那份感觉,促成他创作的瞬间。是以,其书法极具个人风格,也是独特的视觉艺术。
与王嘉堃谈话时,他动作娴熟地烹茶煮,语调缓慢悠然,仿佛在叙述别人的故事。“那天我在开会,身体感到极度不适,签名时发现右手使不上力,右脸僵硬,之后便前往诊所检查,确认中风。”
王嘉堃看了圣严法师的纪录片后,对临终偈语:“无事忙中老,空里有哭笑;本来没有我,生死皆可抛。”。
于是他入院接受长达10天的治疗,也开始了复健。他坦言,当肢体不似从前灵活时,心情难免低落,纵使身边的朋友不断给予鼓励,但他未将心底深处摊开。
“会比较难,因为当下正在经历着,很难不负面。”然而,他并未做最坏的打算,反倒是顺其自然,就好像他过去一直想戒烟,这场病便成了他与旧习惯告别的契机。
“之前就想戒掉了,抽烟其实是麻烦的事,因为我卷烟,我必须带很多东西出门,少一样东西就不能抽。其实抽烟是一种习惯,习惯手上夹着一样东西。”
王嘉堃挥毫后感受到畅快淋漓的余味。
中风后约5个月,他在听着台湾独立乐团Deca Joins的歌曲时,突对〈巫堵〉中的这么一段词有感而发:“嘿,你也抽烟吗?我们一起抽着上了天堂。”王嘉堃笑说,或许这是潜意识的想法。
有艺术气息的生活空间
王嘉堃的工作室也是他的居所,艺术与生活气息交融其中。他的创作灵感源自于他的生活体验,而这些体验又源于他的随心所欲。他常常聆听各种类型和语言的音乐,不拘一格,全凭当下对歌曲的感觉。下笔孰轻孰重,由着内心的脉动与旋律,这是对作品本身的尊重。正如他向我们展示作品时,只要求我们去感受它。“不要想太多,每个人的感受都是独特的。”
新裤子乐队《荒废的一天》,词:彭磊
抄写守夜人乐团的〈逃离演算法〉(秦旭章作词),他用墨点浓沾淡: 看着你 想拉近我们的触及 靠近 想让谁 抓住我焦虑的眼睛 清晰 想要逃离演算法 想要拒绝演算法 如果没有演算法 不废话 让我废着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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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要“废着滑”,也许想逃离生活法则,他一挥而就,再将纸张看似随意地折叠起来,置入洗笔水中,打开后晾干,竟犹如晕染布料般的美感:老墨从晕开的墨迹中透出,层次丰富,一种恰如其分的松弛感,但又同时保持内在原则的氛围。
“有些歌听起来很平静,但其实它可以很澎湃!” 王嘉堃的每一幅作品都说着那个当下,每一幅都仅此一幅。
《𨑨迌》(Have Fun) ,词:林奕硕
凡事不执着
王嘉堃一直习惯享受孤独。他未将自己中风住院的事情告诉年迈的母亲,直到去年6月父亲病重离世后才如实相告。
“我不想让他们知道。”他说,父亲病重后到离世的那段期间,家人忙里忙外的,也许如此,母亲并未察觉王嘉堃的异样,在得知儿子生病的那刻,母亲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情绪,因为眼前的王嘉堃情况已好了很多。
王嘉堃是佛教徒,佛经的大智慧对他在经历了一场大病后,给予心灵上的支持。他观看了法鼓山创办人圣严法师的纪录片,片尾处出现圣严法师的临终偈语:“无事忙中老,空里有哭笑;本来没有我,生死皆可抛。”令他有所感悟,不再过于执着,凡事不抓得太紧。
“每个人的生命都不一样,出家人有出家人的使命,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使命。”
王嘉堃或蘸墨后蘸水,或蘸水后蘸墨,在纸上挥毫。
然而他也坦言,人常常是在失去后才会有所察觉。大约8年前,王嘉堃的同学Gan Siong King找到他,一起合作拍摄并制作了Chia Koon Talk系列短片。影片中有许多特写镜头,展示了王嘉堃在挥毫时每根手指的细微动作,那么的不经意又那么的相互配合,挥洒自如。
如今手指的灵活度未恢复,他才意识到过去的他熟练地掌控毛笔,每笔每划都通过手指的自主调整,成全作品的每一个细节。
“写书法最不易的地方,首先毛笔是软的,必须一蹴而就,停留太久,墨水会涨。”中风后手指灵活度受到影响,败笔时而有,但也不是毫无收获,因为成,也可以是这个败笔。
他说,以前欣赏作品时总会对败笔纠结不已。现在回头看,发现原来败笔有其道理。他说,书法像是一幅画,除了有主角,也有衬托。恰如这些败笔,当它在显眼位置,它是主角;当它不在显眼位置时,是衬托。
民间传唱《街路边的歌》由本地乐团Culture Shot演绎,汪荣木补写。
王嘉堃将在7月中旬举办以“STROKE”为题的个人展(Solo Exhibition by Chia Koon),展出18幅书法作品。其中17幅作品为歌词,包括他中风后首次的挥毫,一幅是圣严法师的临终偈语。
王嘉堃也邀来两组不同背景的人,来分享他们对这次作品的观点与见解。首场讲座将邀请星洲日报《活力副刊》副主任梁靖芬及唱作人AKI黄淑蕙;第二场讲座则邀请建筑师赵伟龙,以及舞者黄志雄。
王嘉堃提醒出席者携带耳机,因为他将在作品旁放置二维码(QR code)。出席者欣赏书法作品的同时,也可通过智能手机扫描二维码聆听歌曲。
达达乐队《凌波》,词:彭坦。
【活动信息】
王嘉堃“STROKE”个人展
地点:八打灵再也八板屋(PaPan Haus)
日期:2024年7月11日至27日
时间:周一至五(1PM至3PM);周末和周日(11AM至8PM)
入门票:12令吉(包括分享会)
享会主题:Stroke The Stroke
【首场】7月13日@3PM至4.30PM
分享人:星洲日报《活力副刊》副主任梁靖芬及唱作人AKI黄淑蕙
【次场】7月20日@5PM至6.30PM(双语)
分享人:建筑师赵伟龙及舞者黄志雄
新闻来源:星洲日报 2024年6月17日